首汽高管称出租车涨价越高越好 份钱没法降

2013-5-27 10:24:11

[导读]梁海晨:没有任何可降的空间,这些还不是最大的,最大的一块是我们的人工成本。人工成本它年年都在上涨,怎么压缩,难道非要侵占司机的合法的劳动权益。

本周,在北京,有一场价格听证会的召开引发各界的关注,这就是北京出租车的调价方案听证会。因为这次听证会上关于调价只有两个方案,都姓“涨”,又被成为涨价听证会,而在听证会背后又有很多问题,到底谁应该为出租车司机的利益来埋单?是消费者吗?为什么只能涨价不能降份钱?出租车行业到底是否具有公共属性,属于公共服务的一部分?

面对这一系列的问题,今天的《面对面》将对话代表不同利益的听证代表。

【央广同期】 【画面:北京街景】

主持人:再过半个小时也就是14点30分,北京将就出租车价格调整举行听证会,来自消费者、人大代表、出租车企业、政府部门的25名听证代表将就两套听证方案公开发表意见……25名听证会代表目前还没有到场,而与之相对比的,是媒体跃跃欲试已经进入到这个场地当中来占据各种各样有利的地形。

【解说】1

本周四下午,北京市出租车调价听证会召开。很长时间以来,消费者抱怨打车难,的士司机不满收入过低,企业为微薄的利润叫屈,多方利益裹挟其中,让这场听证会吸引到了足够的舆论关注。

【听证会会场媒体报道一组】

【解说】2

今年4月22号,北京市发改委发布出租车调价听证公告。调价项目包括起步价、每公里计价标准、高峰期的低速等候费还有预约叫车服务费。尽管公告提供了两份调价方案,但主题都是同一个字,那就是“涨”。

【央广同期】【画面:央广直播间 出租车】

方案一呢是将起步价之后每公里的计价从2块钱上涨到2.3元。方案二呢是从2块钱直接上涨到2.6元,也就是方案一涨三毛钱,方案二涨六毛钱。……

【解说】3

舆论普遍认为北京市出租车价格上调已成必然。但从4月22号方案公布,到5月23号听证会召开,围绕出租车这个行业所积聚的种种疑问,由25位听证代表带至会场。他们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来为政府决策作出参考?

【新闻同期】一组

【解说】4

听证会上,第一轮发言结束,记者就从到场的22位代表口中听到了这个词。25位代表中23人同意调价,出租车司机的代表选择了两个方案中,调价幅度较高的方案。

【新闻同期】一线运营司机代表李文岩

毋庸置疑,我肯定同意方案二,2.6元。

【同期】

记者:您觉得这次听证会的两个都是涨价方案,两种方案都姓涨,非涨不可吗?

刘韶山:从2006年到现在了,可能历时七年了,我们出租车的基本价格是没有做调整的,然而这七年的物价上涨指数,还有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这个指数,大家都心知肚明。相对于现在阶段的社会工资的水平,是相对不公平的,所以我们23个代表都同意价格做调整。这是共识。

记者:如果就按照您个人的自身情况,我们的哥司机他们生活成本,来计算这个两块三和两块六给你的收入带来多大差别?

刘韶山:就是如果在两块三的时候测算可能(每个月)要多收入一千四百元左右,如果是两块六的标准(每个月)多收入两千多元。

【解说】5

涨价的渴望,源于司机们对收入过低的不满。根据北京市发改委的统计,从上一次出租车调价的2006年到2012年,6年间,司机年均收入增幅约为5%,低于北京市社会平均工资年均9%的增幅。月均纯收入约为3500多元。面对这样的收入,不少司机用脚投票,离开这个行业。事实上,在听证现场,即便是两位不希望调价的消费者代表,也同意提高司机待遇。可这些增量的钱从哪来,是从消费者的口袋里拿,还是来自行业内的利益重新分配?这变得至关重要。

【新闻同期】吴婷

大家对提高出租车司机的待遇这一点上,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异议的。但是网友们普遍有这样一些问题,就是说出租车涨价是否一定要让乘客来买单?他们认为这是不是又一次与民争利?他们还认为目前出租车行业存在垄断经营,以及份子钱偏高的这样一些现象。

那现在如果说,让我以一个消费者的名义,去在方案一和方案二中做选择的话,我是觉得压力挺大的。(我想说的是,在这个问题上能否出租车公司和政府多承担一些,而不是一定要消费者来买单。)

【解说】7

消费者代表吴婷,成为听证会上唯一不赞成调价的代表。听证会结束之后,我们电话采访了吴婷。

【电话采访同期】插画面

记者:我们看到听证会24个代表只有你一个人投了反对票,你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

吴婷:只要关注这个领域的都会知道,比如说出租车的份子钱是不是太高,所以大家的一个反对就是,既然对于这样一个行业为什么不能降低份子钱,然后以改善出租车司机的待遇呢。

记者:如果把它改成是不是可以降份子钱,你是投赞成票的?

吴婷:对。如果它是一个更能够反映市场实际的,我觉得是大家能够接受的,只不过,大家现在对这个市场是否公平存疑。

【解说】8

一直以来,出租车的特许经营模式,被舆论称为垄断行业,此次北京市发改委提供的监审报告中,份子钱占司机收入的48%,出租车公司被指坐收渔利。

【同期】

记者:份钱能占到营业额多少比例?

刘韶山:份钱是死的,2006年就是5175,到现在还是5175元。但是2006年之前呢,开夏利的时候,那时候我的车份钱是4980元,那时候是1.2元,现在一个月能挣到1.1万,1.2万,挣不对,应该是运营收入,运营收入减去那九千多块钱,正好是两千多块钱。

记者:所有的成本是九千五,您才能挣两千多块钱,那在所有的成本里面九千五有将近一半都是份钱。

刘韶山:对

【解说】9

关于份子钱的最经典描述,就是出租车司机每天一睁眼,就欠了公司几百元。每天的生活,都是从还债开始。对于这些指责,周四的听证会上,来自首汽集团的企业代表梁海晨,在声明自己支持调价方案二后,马上针对份子钱做起了解释。

【新闻同期】梁海晨

我还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谈一下出租企业的角色,也就是说我们企业都干了什么?企业的成本是不是暴利?北京的车份还能不能降?相信这一点也是大家十分关心的问题。……

记者:现在很多司机都说我一睁眼就觉得我欠了公司好几百块钱。您觉得这是合理的吗?

梁海晨:你一睁眼你欠着你们的领导多少节目?比如说你是企业,我是驾驶员,我们俩首先达成一个劳动合同关系,然后呢,你作为企业的经理,你要给员工下达一个这个经济,你的生产定额指标,对于一个司机来说,他一睁眼我有多少钱的任务没完成。

记者:承包制可以打破吗?

梁海晨:目前打破不了,特许经营就是这个行业,因为它是受到总量控制的,它是有一定的准入条件的,安全和服务的准入条件。

【解说】10

梁海晨供职的首汽,是北京一家大型出租车国有企业。在他看来,公司拥有出租车经营权,司机和公司建立了一种承包关系,常说的份子钱就是司机的承包费用。

在此次听证会上公布的数据显示,北京市出租车公司单车每月份子钱平均为5170元,按照6.6万辆车计算,总数高达4亿之巨。

【同期】

记者:所有的消费者都不喜欢涨价,都说你企业能够消化的问题,为什么要转嫁到消费者身上。那您现在就是觉得企业完全消化不了?

梁海晨:已经完全消化不了,刚才我们看到成本调查大队,这个为什么我们反复在说这个出租企业的成本表。

记者:成本没有任何减少的空间吗?比如说租金、水电费,这块都没有任何可降的空间吗?

梁海晨:没有任何可降的空间,这些还不是最大的,最大的一块是我们的人工成本。人工成本它年年都在上涨,怎么压缩,难道非要侵占司机的合法的劳动权益。

记者:您指的人工成本包含了什么?

梁海晨:包含了司机的直接的人工工资,员工的福利费,五险一金费,工会经费、职工教育经费,补充养老保险,劳保用品、服装费、供暖费、工作餐费其它,你看一千九百多块。这是司机的人工费这是不能压缩的刚性的,而且每年都在以9%到10%的速度在上涨。这个是北京市的统计部门统计出来的。

记者:您的公司有多少的管理者?

梁海晨:它不仅是管理人员,还有一些是后勤辅助人员,都在这里面,凡是不是一线驾驶员的,所有人都被归到后勤里面了。就是我们一百辆车,大概能够摊到5到6个管理人员,我们有5500辆车就是这么一个数,300多。

记者:那他们的平均工资有多少?

梁海晨:他们的中职就是在队长的公司是4550,副队长的工资是4250。

记者:那在管理人员上能不能减少?

梁海晨:现在行业要求我们做这么多的事情,管理人员不能减少,而且刚才咱们在交流的时候,你也听到我们的队长副队长他们挣的也并不是特别多,但是他们承担的管理职责却非常多,包括配合政府去进行联勤的稽查检查,包括我们自己企业内部做动态监控,对司机做培训它不是一个自动化的行业,全部都是需要人的是一个人力密集型的行业,而且这个行业你也清楚,大家都非常清楚,这种这个非常独立的自由度很大的这种单兵作战,一个人就是一个车间,监管起来的难度是非常大的,那么要想达到一个起码的服务水平,能够确保安全、管理越来越难。对它的投入我们所雇佣的管理人员也越来越多。

【解说】12

同样是在此次听证会上,梁海晨还说明了自己所在企业的营利情况。

【新闻同期】

我们现在的平均单车月收入才6172元,净利534元,净利是扣掉所得税之后的,比银行的贷款利率高2-3个百分点,谈何暴利?如果按现在的做法继续下去,五年的时间单班车就将出现亏损。

【同期】

记者:那如果我经营这样的一个出租车公司,我根本不挣钱,为什么还要继续办这个公司呢?

梁海晨:它现在是有盈利的,有500多的盈利啊,谁说不挣钱?只不过是没有暴利而已,如果说是暴利,那么去看别的行业吧,去看手表,去看包,去看女士的内衣,去看房地产,那是暴利。

记者:您觉得作为企业在出租车这个行业有多少利润是合理的?

梁海晨:这个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这是由政府主管部门说了算的,就是北京的行业里边,企业的话语权并不是很大,政府说,价格是由政府定的,承包金也是由政府定的,利润也可以由他们来定。

记者:如果这次给我们听证会的方案除了涨价之外,还有一个降份儿钱的方案,您觉得更多人会不会选择降份儿钱呢?

梁海晨:恐怕一部分司机和大多数的乘客会这样,但是这个行业是四个利益相关方,乘客、司机、企业和政府部门,我觉得企业和政府部门不太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记者:也就是说您觉得降份儿钱是不能接受的?

梁海晨:我不知道降多少能解渴呀。

记者:如果现在利润就是530,您觉得在这个份儿钱上还有没有下降的空间?

梁海晨:您觉得530企业应该让多少才能让司机解渴呢?100、200能解渴吗?咱们就互相问。现在北京的份钱是全国最低的,它造成的企业利润已经基本上就是那样了,还有多大可降的空间,你说降一百、二百解渴吗。不是一百、二百能解决的事,没有空间。

记者:您确定没有空间?

梁海晨:没有。

【解说】13

企业态度坚定,表示无利可让。出租车司机又必须增加收入。涨价因此成了最后的选择。目前来看,此次调价落定之后,能够一定程度上缓解油价等成本上涨带来的压力,让司机喘口气。

关于涨价能否解决打车难的问题,不少听证会代表给出的都是否定的答案。北京市常驻人口达到2000多万,运营出租车6.6万辆,平均万人拥有约41辆。在国内,北京已经是出租车万人拥有量最高的城市。但打车难依然频繁上演。

【同期】

记者:他们想出就出,不想出就不出吗?公司不管他们吗?

梁海晨:公司只能倡导一下,因为毕竟是承包的公司,所以他在运营上有一定的自主权。

【解说】15

不出车的原因就在于“堵”。根据媒体调查,早晚高峰上路的出租车往往亏本运营。不少司机就选择在高峰期交接班,或者直接停运,出车率随之大幅下降。在一些热点地段,高峰期打一辆车平均需要半个多小时。

【纪实】街头乘客打车

【解说】16

这种状况,也是此次调价听证会希望解决的问题之一。在调价方案中特别提到,早上7点至9点和晚上5点至7点两个高峰时段,低速等候费由原来的每5分钟加收2元,调整为每5分钟加收4.6元和5.2元。它的涨幅,远高于起步价和每公里计价的涨幅。

【同期】

记者:您觉得涨完价之后他们就会出来了吗?

梁海晨:用价格的方式去引导那么在调整之后,他肯定会刺激我们这个师傅的出车的意愿。

刘韶山:肯定会增加,因为已经有很多司机给我打电话他们就向我明确表示了,说第一钱早就该涨,第二五分钟等候多加点才合适呢,第三我们肯定会在高峰时段出车,前提是我们这次听证会价格调整完以后,为什么呢?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一句话,我们出租车师傅出车就是为了挣钱,但是赔钱的生意不会有人去做。

【解说】17

这笔钱,企业和司机乐见其成。但消费者代表张瑾却在听证会上对此提出了意见。

【新闻同期】张瑾

对于高峰等候2公里的计时,虽然司机们有很高的积极性,但是毕竟消费者买单,所以我觉得有一点偏高,建议在3元和4元之间考虑一个平衡点。

【解说】18

在对100位司机和100位消费者进行调查后,张瑾最后选择了方案一。但对较高的低速等候费,她保留意见。

【同期】

张瑾:如果是涨的二块三的话,四块六,涨到二块六的话,是五块二,这个我不接受。

记者:为什么?

张瑾:我觉得这个东西太高了,而且交通拥堵不是我们出行造成的,是管理粗放造成的,所以我觉得这一点应该是,应该是由共同来担的。

【同期】

记者:有很多消费者都觉得低速加价加的太高了。

梁海晨:这就是需求管理的一部分,它的管理是一把双刃剑,这边是刺激我们的师傅你在这个时候可以挣钱了,不少不亏了你要多出车了,这是对他们提要求。另外一个,就是对于需求,旺盛的需求削下去一部分,该坐公交的坐公交吧。

【解说】19

此次的价格调整方案如果实施,注定会对市场供求有所调整。

但这个行业内部深层次的矛盾,却不是价格调整所能解决。在周四举行的听证会上,有代表提出,不明确出租车的定位,就无法确定利益各方的角色。

【新闻同期】

【解说】20

今年4月份北京市政府公布的《关于加强出租汽车管理提高运营服务水平的意见》中明确指出,出租车作为公共交通的补充。它不应该等同于公交、地铁。但与此同时,为了平衡司机的燃油开支,高达7.2个亿的出租车燃油补贴已经列在了北京市今年的财政预算表上。

【同期】

记者:你觉得出租车行业应该是一个怎么样的定位?

梁海晨:一个小众化的市场,这是很明显的。我可以很鲜明地,我的看法就是这样的。

记者:这样你的依据是什么?

梁海晨:这个依据你可以看一下,那么我们看到伦敦、纽约、巴黎、东京、香港、新加坡、悉尼,你看到它的出租车价格。在伦敦打一次出租车。可能伦敦的出租车的评价是世界上最好的,但是他坐完出租车以后就会说我如断一臂。

记者:那您也就认为比如说这次听证会的涨价涨得越高越好。

梁海晨:对。我个人是这么看的。2块6其实都不是很满意的价格,用不了多久,我们不仅有CPI的增长,我们还有M2的增长,这更可怕,钱是毛的,用不了多久,可能5、6年就又不行了。

记者:我们现在老百姓只要求涨了价之后我们能够打到车,不要再打不着车了,这个愿望能实现吗?

梁海晨:打车难是一个综合性的问题,打车难这个问题,这个综合性的问题我说的对不对,我自己心里面并没有把握,但是北京的公交出行的比例偏低,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刚才我们说到那些城市他的公交出行比例都能高达70%以上,但是北京还不到50%,还有就是北京的这个机动车太多了,有500万辆。拥堵,或者是说我们在公交的微循环上我们的公交线网大的线网很发达地铁公交但是在微循环上就是最后一公里这一块,从家门口到车站这块可能还差一点。

演播室:

一场听证会,让我们看到了利益决定着各方的立场。关于价格的争论背后,出租车的市场定位谁来厘清,特许经营权是否应让位于市场竞争,政府如何分配大城市里日益紧张的交通资源。这些问题可能不是我们现在能够回答的,但我们希望,争论能够推动这些问题的解决。